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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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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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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该死的离婚协议(全)

这篇想写的是离婚梗。话说嘟嘟有了宝宝,可是闻舟居然要跟他离婚! !不过最后当然离不了啦(摊手)

 

 

 

严重OOC,有怀孕情节

 

 

 

谢谢心肝没有放弃我@我家四宝 ,好几次尝试把掉进别的坑的我拽回来😂😂

 

 

 

 

 

=#=#=#=

 

 

 

 

 

一、

 

 

 

看到搁在饭桌上的那个文件袋,骆闻舟就觉得一阵烦躁。

 

 

 

那份文件是昨天送到他手上的,他一打开来见到文件上的标题,就觉得怒火中烧,他忍住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撞将它摔在桌上,回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过了一晚,他的情绪冷静了一点。愤怒沉淀之后,剩下的感觉更接近悲伤。他再次捡起文件袋,打算好好看一遍里面的内容。

 

 

 

他拿出袋里薄薄的几页纸,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页面上的几个大字刺痛了。

 

 

 

离婚协议书。

 

 

 

他苦笑了一下,眼底微微泛红。没想到费渡是真的要跟他离婚。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婚戒,眼里尽是留恋和难受。

 

 

 

费渡明知道那天他们说的都是气话,却还是要弄出这样一份文件来刺伤他。

 

 

 

骆闻舟在餐桌旁缓缓坐下,一手苦恼地揉着脸,已经一段时间没跑出来的烟瘾令他更是焦躁,脑中不受控制地反覆倒放他们一次次的争执。

 

 

 

“……你听我的好不好?…” 他记得自己把车停在灯前,伸手想抓住身旁的人的手,谁知他才碰到那一片冰凉的皮肤,费渡就木然地抽回手。他从上车以来就一直偏着头把目光投向窗外,就像完全拒绝了与身边的人有任何交流。一起生活的这几年以来,骆闻舟从没见过费渡露出这么倔的一面。

 

 

 

“…觉得冷为什么不说?” 他皱着眉把暖气扭大了。稍早时,他带着费渡离开医院的时候,就留意到费渡的脸色仍是很难看。那时他就想劝人多留院几天,让医生好好替他检查一下。可是费渡什么都不听,坚持要出院。

 

 

 

号志灯终于转换了,骆闻舟从费渡不肯软化态度的后脑勺移开视线,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费渡的眼眶早就泛红了,那一点点的红映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的额头轻轻靠上玻璃窗,一手搁在小腹上,难过地阖上双眼。

 

 

 

 

 

 

 

半个月后的餐桌上,两人在凝重的沉默中吃饭。他们已经冷战很多天了。结了婚好几年,两人从未试过把关系弄得这么僵,也从未试过如此各执己见,无论如何不肯让步。

 

 

 

费渡轻轻放下饭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要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不如离婚吧。”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骆闻舟抬头盯着他,难以置信他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提离婚,也无法相信他会把离婚两字说得这么轻松。

 

 

 

跟费渡在一起这么些年,骆闻舟不无嘲讽地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不理解他。

 

 

 

“…我已经说过,不是我想不想要的问题,是你的身体现在根本不适合…”

 

 

 

费渡没等他说完就开了口:“医生说过不一定会有事。你在场听着的。”

 

 

 

“医生还说了风险有多大。我不想冒这种险,你懂不懂?”骆闻舟敲了敲桌面,语气变得有点强硬。

 

 

 

费渡拒绝与他对视,只是默不作声地垂下眼。顷刻间,四周空气像静止了一般凝滞。两人无言相对了半晌,终是费渡一脸淡漠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饭厅。

 

 

 

瞧着他仿佛漠不关心地离去的背影,骆闻舟突然感到恼火。他不懂得费渡到底在和他呕什么气。现在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连医生也说了希望他能尽快接受手术。让骆闻舟扪心自问的话,他当然希望可以保住这个宝宝,但若是要费渡用命去换,那就没有考虑的余地了。

 

 

 

宝宝没有了可以再有;只能说也许他们跟这个孩子没有足够的缘份。然而,对骆闻舟来说,没有事情比费渡的健康更重要。这些年来,他一直希望对方能懂得这件事;他希望费渡能为了他,学会珍惜自己。可是,如今看来,他的努力根本就白费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失望,骆闻舟怒极反笑,他向着费渡消失在房门前的背影说了一句他马上就后悔的话。

 

 

 

既然无论我做什么你也不能理解;既然你那么轻松便能把离婚这种话说出口的话,

 

 

 

“那就离婚吧。”

 

 

 

话语才脱口而出,他就见到费渡的背影仿佛僵了一下。骆闻舟心里暗叫不好,正要再开口的时候,费渡以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回应了他。

 

 

 

在关上的门后,费渡皱了皱眉,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深呼吸。他跟自己说。医生已经警告过他情绪波动会影响孩子。

 

 

 

他咬着自己微微哆嗦着的嘴唇,希望胸口和腹部隐隐传来的痛楚能快点缓和下来。

 

 

 

 

 

 

 

第二天,骆闻舟回家时,费渡已经把必须品带走了。他留下了信息给骆闻舟说他会尽快让人来搬走其他东西。

 

 

 

骆闻舟看了信息后心中一沉,立即打给了费渡,可是对方完全不肯听他的电话。骆闻舟听着语音信箱的录音,忽然觉得既懊恼又气馁。在整件事上,他唯一做得不对的就是拿离婚来逞口舌之快,但这是费渡先起的头,是他先提起离婚来刺激他的。他知道费渡可能是因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己患病的事,再加上受怀孕的生理因素影响,情绪很不稳定,但是从结婚以来,他一直都是宠着他,什么事都让着他的;在这件事上,他更是每一个决定都以他的健康为优先;可现在,他居然为了一句因他而起的意气说话而搬走。

 

 

 

骆闻舟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墙壁,手上传来的痛楚令他冷静了一点。他不无嘲讽地苦笑了一下,靠着墙壁滑到了地上。他把手机扔下,满心失望地觉得也许确实该让大家分开几天,冷静一下。

 

 

 

 

 

 

 

可是,失去联络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始终是骆闻舟先坐不住了。他知道费渡向来不太会照顾自己;在他们一起之后,他一直都是掌管对方衣食住行的一方。长久以来,费渡被他惯得几乎连泡面也不会煮了。还记得有一回,骆闻舟要出差几天,得把费渡一个人留在家。结果几天后,骆闻舟回到家里时,那人竟然正发着烧睡在沙发上,吓得他马上抛下行李抱人去医院。

 

 

 

一想起这件事,骆闻舟就更觉坐立不安了。现在费渡的状况不是感冒这么简单。他记得大约一个月前的一天,费渡从早上起来后就脸色苍白苍白的,说是觉得胸口闷痛和恶心,还请了假在家休息了几天,可是休息过后又好像没事了一样,结果当时他们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谁知就在不久之前,骆闻舟忽然为了一个案件忙了起来,连着好几天都没空回家,待到他接到通知时,费渡已经因为在办公室昏了过去被送进医院了。他的病和怀孕的事,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发现。

 

 

 

那天晚上,他在医院见到费渡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时,简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这几年他给费渡养出的一点好脸色此刻只剩下一片病态的灰白,嘴唇还隐隐有点泛紫。那时陪在费渡身边的就只剩下苗助理一个。周怀瑾在匆匆送了人到医院,见了一次医生,知道一时半刻还不至于出什么事后,就赶回公司去收拾残局了。

 

 

 

由于当晚骆闻舟是后来才赶到的,医生想必已经先跟苗助理他们谈过一次,了解过费渡平时的状况。直到那个时候,骆闻舟才知道原来费渡已经试过好几次在公司觉得晕眩,得躺下来休息;但都一直只当是低血糖而没有理会;可是最近,苗助理不止一次见到费渡皱着眉捂着胸口,好像很辛苦的样子;还有好几次因为忽然出现的恶心而连午餐也吃不进去。

 

 

 

听到这里,骆闻舟就几乎听不下去了。那家伙就是这样,明明已经这么不舒服了还不说出来,想自己一个瞒到什么时候?现在他只得自己一个人,肚里还有他们的………他居然还是想像这样继续什么都不让他知道。下次是不是又得等医院通知他,他才会知道自己老婆病危?

 

 

 

这想法一浮现,骆闻舟就连最后一点赌气的心情都不剩了。那天他发了疯地打费渡的电话,可那人照样是拒接。于是他又试着打苗苗、周怀瑾和陆嘉的电话,但结果也是一样。最后他一怒之下跑到了费渡的公司,上去之后才知道他和苗助理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只有周总有跟他们联系,但是周总每天从早到晚的在不同地方开会,也没人说得准他此刻在哪。

 

 

 

于是之后连着好几天,骆闻舟都在费氏的楼下堵人,但都无功而返。然而,愈是见不着人,他愈是放不下心。

 

 

 

他算了算日子,那天医生跟他们说过,如果放弃这个孩子的话,愈早进行手术,对费渡身体的伤害就愈小。那天在医院知道人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个半月了。然后他们出院后冷战到如今,又白白耗了接近半个月。骆闻舟不禁握紧了拳头,心里怪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意气用事,他怎么可能真的舍得跟他离婚?只是那时候他又失望又气馁,就向人发了脾气。

 

 

 

骆闻舟用双手捂着脸。

 

 

 

半晌,他重新打开那份协议,不愿承认自己的手正在微微抖颤。他翻到了等待他签署的那一页,努力在费渡决绝的签名映入眼帘前做好心理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地,费渡的签名栏仍是空的。

 

 

 

他的心突地狂跳起来。

 

 

 

他早该猜到,那家伙根本就不打算签这种东西。

 

 

 

这份该死的离婚协议,是他故意拿来气他的。而且他成功了,他确实被他气得够呛。

 

 

 

把那几张纸扔到一旁,骆闻舟忍不住气极反笑。然后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左手的婚戒上。

 

 

 

他得把费渡那混蛋找出来。

 

 

 

 

 

 

 

二、

 

 

 

费渡双手撑在浴室的洗手盆上微微喘着气。

 

 

 

他待一阵晕眩感过去后,皱着眉用毛巾擦了嘴,又站着缓了一会,然后才转身走出了浴室。

 

 

 

可是一回到房间,一阵恶心又涌上来,他按着发疼的胸口,缓缓在床上坐下,把放在枕头上的外套拽过来抱住,低头让自己的口鼻都埋进外套里,深深呼吸。

 

 

 

衣物上残留的熟悉气味令他觉得好过了一点。

 

 

 

“你闹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跟我一样,在想你爹地了?”

 

 

 

他轻轻按着自己的肚腹。

 

 

 

“……可是你爹地不想要你了。”

 

 

 

说到这里,费渡本就因呕吐而染红的眼眶渐渐泛起雾气。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来,他好像变得很容易哭。明明是芝麻点大的事儿,他却已经红了眼睛。

 

 

 

“不过不是因为爹地不爱你,”他把掌心轻按在腹上,露出了平静的微笑:

 

 

 

“……是我不好……”

 

 

 

他不自觉地抱紧了那件外套,蹙着眉闭上了眼睛。恶心感虽是略略退了一点,可一阵闷痛却再次压在了他的胸口,他下意识地用拇指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缓缓深呼吸,苦笑着在心里对腹中的孩子说:我不会放弃你的。

 

 

 

费渡蜷曲着身躯在床上躺下来,一张脸苍白得骇人,额上不住渗出冷汗。他觉得自己的一呼一吸都变得有点艰难,而能缓解不适的药其实就在床边的抽屉里,可是自从出院以来,他一颗也不敢吃;每次发病就是这样自己扛着,有次就是这样晕了过去。幸好那天陆嘉跟着苗助理来找他,两人合力把人扶上车送去了医院,才又把他救了回来。

 

 

 

费渡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心里想着大概不会有比他更没用的爸爸了。他从前曾想过,要是有一天自己有了孩子,骆闻舟肯定会乐得能笑上三日三夜。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却伴随着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坏消息。

 

 

 

费渡想不起胸口痛的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肯定是没有当作一回事。而情况变得严重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像是心脏忽然被人抓在手里扭绞一样的钝痛,可是每次都只会持续一下子,然后痛楚又会慢慢褪去。有次他在公司送客人出门口时,剧烈的绞痛倏忽袭来,还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晕眩,令他一下子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也许当时他的脸色实在糟透了,连客人也忍不住伸手扶了他一把,问他有没有事。自从那次开始,胸口痛的症状就愈来愈严重和频繁。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更偶尔出现恶心反胃的感觉,有好几次连午餐也吃不下,甚至一闻到餐盒传出的气味便要马上跑到厕所大吐特吐。结果,午餐还没吃到,倒是早餐给他吐了个一干二净。

 

 

 

那时费渡猜想是因为之前连续一段时间都在忙,大概是累坏了,加上那几天大概是吃了点油腻的东西,肠胃不太舒服,所以便干脆地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一下,还能乘机粘着这阵子不用加班的骆闻舟。

 

 

 

也许是久违了的休假,费渡在家里放松了几天,且每天只须像骆一窝那样坐着等人喂食,偶尔缠着饲主撒一下娇,不适的情况确实比之前好转了,胸口隠隠的闷痛也减退了不少。他猜想之前真的是太累了,如今休息充分,什么毛病也该好了,于是便神清气爽地回去上班。骆闻舟见到他脸色确实有好转,便也没说什么地由他去了。不久之后,骆闻舟为了一个案件忙了起来,有时两三天之中只能回家一趟换件衣服,也没什么机会见到费渡,所以自然留意不到他再次变得惨白的脸色,两天一次隔着镜头的视讯通话也看不太出费渡不寻常的青紫唇色。

 

 

 

然而,这回倒是费渡自己感觉到身体不太对劲,于是著苗苗去约了医生,但他等不到跟医生见面,便在自己的办公室昏过去了。

 

 

 

心脏位置一阵突然的抽痛迫使费渡中止了这段回忆。他捂着胸口调整了一下姿势,皱着眉艰难地深呼吸,刚才的冷汗还未干透便又冒出了新的。他想起自己答应了早就分身乏术的周怀瑾明天去见一个合作了很久的客人,好让他能抽身去应付另一个会议。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去。

 

 

 

他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才终于觉得痛楚慢慢缓和了下来。他用衣袖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在床上躺了半晌,然后像是觉得冷似地用骆闻舟的外套裹住了自己。他把自己的双手套进外套上的两只衣袖里,手指沿着侧面的缝线摸到口袋。

 

 

 

口袋里好像有东西。

 

 

 

这个念头才浮现,他的手指已经滑了进去。

 

 

 

把里头的东西掏出来,凑近了眼前一看,费渡花了几秒才认得出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女孩用的发夹,上头还有个蝴蝶结的装饰。是几个月前他们一起去陶然家吃饭时,乔乔送给骆闻舟的。

 

 

 

乔乔是陶然跟常宁的女儿,现在已经两岁多了。

 

 

 

就连费渡也觉得她就像只小奶猫那样既柔软又可爱,更何况是骆闻舟?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骆闻舟想要小孩,只是骆闻舟一次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他知道费渡在吃药;那已经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可是骆闻舟却一句话也没说过。

 

 

 

就好像如果费渡不想要小孩的话,他也就没所谓一样。

 

 

 

他一直都在顾虑费渡的感受,一直都在迁就他。

 

 

 

刚下去的泪意又涌上来。

 

 

 

那天他看到骆闻舟如何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女孩软软的身躯,把她放到自己的膝上,然后耐心地听她口齿不清地说着童言童语。接着又让她骑在自己的肩头上嬉戏,玩完后还用发夹帮她把玩得乱糟糟的头发重新夹好。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骆闻舟跟自己不一样,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决定把药停掉。

 

 

 

可是他没想过孩子会在最差的时机出现。

 

 

 

在他晕在了办公室的那一个晚上,骆闻舟赶到了医院,跟他一起听着医生的话。

 

 

 

原来他已经怀孕一个半月了。

 

 

 

但是医生不建议他们把孩子留下。

 

 

 

因为费渡的心瓣上有个很大的漏洞,血液正不断从那里漏出来,很可能会渗入肺部,情况很危险,必须尽快动手术。

 

 

 

要是先等孩子出生再进行手术的话,就等同继续加重已经超负荷的心脏的负担。在最坏的情况下,他的心脏可能支撑不到孩子出生。

 

 

 

费渡记得骆闻舟听到这句话时的那个表情。那不是一句简单的担忧或是震惊能形容的。

 

 

 

费渡从他的眼睛里见到了近似痛苦的情绪,然后,他用干燥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不要这个孩子。”

 

 

 

 

 

 

 

三、

 

 

 

又是一场争吵。

 

 

 

骆闻舟打在墙壁上的力度大得发出了砰的一声。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现在的情况不是能开玩笑的!”

 

 

 

近乎咆哮的声音吓得平时总大模私样地瘫在地毯上的两头猫都躲得不见踪影。

 

 

 

费渡抬头看了一眼骆闻舟愠怒的神色,脸上表情平静得仿佛只是对方一个人在唱独脚戏。

 

 

 

骆闻舟盯着他仿若置身事外的表情,忽尔自嘲地笑了一声,苦涩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还真是不知道费总这么想要孩子。”

 

 

 

听到这句话,费渡的目光微微一颤,骆闻舟好像看到了一丝欲言又止从他眼里一闪而过,接着费渡便默不作声地垂下眼,转身离开争吵的现场。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费渡平静的表情终于露出了裂缝,此时,骆闻舟疲惫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要是你真的想要,为什么不可以等你做完手术,等你的身体复原之后,我们再看看……”

 

 

 

费渡的脚步没有停下,轻轻阖上的卧房门阻隔了他害怕听到的话。

 

 

 

费渡的额头靠在门上,无声地咬住了苍白的嘴唇。

 

 

 

他想要的不是孩子。

 

 

 

他无意识地瞧着自己紧握着门把的手,回忆中的片段又在他脑中翻腾。

 

 

 

他想要的,…不止是孩子…。

 

 

 

自从那天他们离开陶然的家后,不知怎地,他的脑中便总是浮现骆闻舟微俯下身跟乔乔说话时的神情。那双眼里盛满了温柔和向往。

 

 

 

他想要的是那样的骆闻舟。

 

 

 

他希望骆闻舟用那种目光看着的,温柔地抱在自己膝盖上的,是他们的孩子。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他觉得腹部好像又在隐隐作痛。

 

 

 

他很害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这个孩子。

 

 

 

 

 

 

 

在他被送进医院的那个晚上,当骆闻舟随着护士到外面去办住院手续时,与费渡本来就相识的医生看着骆闻舟走出病房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认为有件事该先让病人知道,再由他决定应否知会家属。

 

 

 

他说费渡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又曾经长时间服用药物,其实并不适合生育;所以,要是他们放弃了这个小孩,以后他再度怀孕的机会,大概会是零。

 

 

 

也就是说,现在他肚子里的,将会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他希望费渡与他的家属考虑清楚再决定。

 

 

 

 

 

 

 

四、

 

 

 

骆闻舟用报纸遮着自己的大半张脸,坐在酒店大堂里一个不惹眼的角落已经半个小时了。

 

 

 

那个位置的好处是进来的人若不是刻意回头不会留意到,可是坐在那里的人却可以清楚看到每个从正门进入的人。

 

 

 

周怀瑾因为受不了骆闻舟每天都跑来他的办公室,于是私下发了一通信息给骆闻舟;信息的内容只有一个地点和时间。

 

 

 

骆闻舟几乎马上就会意,那是费渡的行程。

 

 

 

地点就是这间酒店,时间则是十分钟前。

 

 

 

他按照信息上的资讯,在预定时间前半小时便已经待在这里等着。

 

 

 

然而,即使过了预定时间已有十分钟,他却还是看不到他想见的人从门口进来。

 

 

 

骆闻舟比谁都清楚费渡是很少迟到的。

 

 

 

除非出了什么事情……

 

 

 

骆闻舟愈想便愈忧心,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误解了周怀瑾的意思。幸好,在他快要焦虑得把手上的报纸都捏烂之时,他等待的人终于现身。

 

 

 

费渡从服务员拉开的两扇玻璃门后出现,衣冠楚楚,身后跟着漂亮的女助理,就像出席往常的任何一个工作相关的活动一样,就是除了那气色差得骆闻舟离远就能看到。

 

 

 

大概是睡得不好吧?也可能是没有好好吃饭。不,应该是两者都有。

 

 

 

看那脸色,今天会迟到肯定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吧?

 

 

 

骆闻舟记得在人擅作主张地搬走之前,害喜症状便已经开始出现了;有好几次的孕吐都是发生在早上,每次被呕吐折腾完之后,他的脸色就会像这样苍白得吓人。

 

 

 

再加上现在眼下乌青的阴影,还有那不正常地泛青的嘴唇。

 

 

 

骆闻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可是,幸好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瘦得脱了形。

 

 

 

他记得费渡出院之后即使被孕吐折磨得再辛苦,却还是比从前更坚持每天要定时进食。他强忍着恶心也要把饭菜吞下去的样子,令骆闻舟就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很想保住这个孩子。

 

 

 

只要一这么想,他的心里就很难受。

 

 

 

他紧盯着费渡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中途突然停顿了一下,皱着眉用手按了按额头,接着又在助理的关心询问中摇摇头,继续迈开脚步。

 

 

 

但那抬手的动作,却让骆闻舟清楚地看见了他手上仍戴着与自己成对的婚戒。

 

 

 

骆闻舟差点就从自己坐着的地方站起来,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把人骂个狗血淋头,或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抱起他,把他带走。

 

 

 

他默默地承受这种冲动的煎熬,咬着牙等费渡走进电梯,离开他的视线范围,然后,他才扔下掩饰用的报纸,快步走向关上门的电梯,确认人去了哪个楼层,这才跟了上去。

 

 

 

 

 

 

 

五、

 

 

 

“…费总?你还好吧?”

 

 

 

听到被客人的声音,费渡才察觉自己走了神。

 

 

 

昨晚因为胸口一直在痛,所以整晚也睡得不好。今早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状态有点糟糕,实在不适合出来跟客人见面,可是答应了的事也是没办法,只好速战速决了。

 

 

 

“抱歉。”他朝客人笑了笑,装作不经意地扯了扯领口。他的脖子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费渡觉得腹部从早上开始便在隐隐作痛,他又忧又怕,所以在来这里的车上,他便让苗苗帮忙联络过医生,等会面一结束,他得去一趟医院给医生检查一下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然而,到了酒店之后,腹部的痛楚却是愈来愈明显。每一下的抽痛都令他心惊胆颤。他回想自从知道有了孩子之后,每一次腹部传来的不适都比压在胸口的钝痛更令他害怕。尽管他从来没有怕过死亡,现在却是怕极了自己会保不住肚里小小的生命。

 

 

 

随着痛楚愈来愈难以漠视,他悄悄地把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捏紧了今早捎进去的那个发夹。发夹尖锐冰凉的边缘硌在掌心的轻微痛感仿佛给了他一点力气,让他能继续压着身体因痛楚和不适而引起的轻微震颤,撑着微笑得体地为他与客人的对话草草作结。

 

 

 

怀瑾这次肯定要骂我了。要我做的事连一半也没完成就又进了医院。

 

 

 

费渡在心里苦笑着,咬着牙用仅剩的力气站起来,努力维持着快要撑不下去的笑容,用冰凉的手与客人交握了一下,便马上转身向苗苗使眼色准备离开。

 

 

 

然而,在他发力向房门迈出脚步,竭力抓紧快要因体力透支而涣散的精神的当下,心脏的位置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重击在已无暇抵御的他身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震了一下,然后身体顿时重心顿失地往下坠。

 

 

 

在惶恐袭上心头的同时,他的身体本能地以单膝着地,并以双肘撑着地面减缓部分冲力……

 

 

 

“费总!!”

 

 

 

他听到苗助理与客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费渡竭力拽紧快将分崩离析的神智,忽明忽灭的意识让他知道自己似乎被人摇摇晃晃地扶到了床上,然后房间的门好像打开了又关上,又好像有人在拨打房里的电话让酒店找人来帮忙。各种噪音在他即将消失的意识里响起,又渐渐变弱,像他身上的痛楚和寒冷一样,仿如行将熄灭的烛火在垂死挣扎……

 

 

 

“…闻舟……”

 

 

 

他将意识里最后后浮现的思念喊了出来,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将它说了出口。

 

 

 

然后,好像又有些杂音响起,似乎有人在说话,紧接着,他像在做梦一样,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

 

 

 

“……闻舟……”

 

 

 

他想要伸手抓住那丝气息,却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但是,在一切都消失之前,他又觉得好像真的被那种熟悉的体温包裹住了。

 

 

 

如果这是梦,那他实在无力再抵抗了。

 

 

 

 

 

 

 

六、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当意识再次归来的时候,当他在睡与醒的边缘,能再度拽住一点点力气之时,他本能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自己的腹部,确认他的孩子仍然安好。

 

 

 

可是他只是微微一动,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干燥温暖的手稳稳地握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认知让他整个人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双眼像自梦中惊醒似地睁大,然后正正地落入守在他床边的人眼中。

 

 

 

见到了熟悉的人,费渡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握住自己的手,刚清醒的声音仍带着一点嘶哑:“闻舟,孩子怎样了?”

  

 

 

骆闻舟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他盯着费渡苍白的脸,皱了皱眉心才说:“…孩子没事。”

 

 

 

听到能教他安心的一句话,费渡闭上眼吁了一口气。看着他明显地放心下来的神情,骆闻舟的目光变得更复杂而懊恼,他的视线缓缓落在床头上,那里躺着一个缀着蝴蝶结的发夹。

 

 

 

那是从费渡穿着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苗苗给他整理随身物品时见到了,便把它一并交给骆闻舟。

 

 

 

骆闻舟一开始不懂为什么费渡会拿着个小孩的头饰,研究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东西的来历,却也在那一刻觉得难受极了。

 

 

 

那是乔乔的发夹。

 

 

 

为什么费渡要随身带着它?

 

 

 

记起这个发夹的来历时,骆闻舟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搞懂。

 

 

 

为何费渡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留下?

 

 

 

他握紧了掌中那只冰凉的手,费渡因他的动作而略抬起头,仍带着疲乏的眼睛望向他。

 

 

 

“你这么想留下这个孩子,是因为我吗?”

 

 

 

费渡盯着他,好像花了好几秒才听懂了他的话,他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漠得看不出情绪,但却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骆闻舟从椅子上下来,改成半蹲半跪的姿势趴在人床边,声音满是无奈、心软,和懊恼。“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不想你冒这种险;我不想你有什任何事,不想你出任何意外,你到底懂不懂?算我拜托你,这次就听我的好不好?”

 

 

 

 

 

“……听我一次好不好?”

 

 

 

病房里一片安静。骆闻舟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器材运转的声音。

 

 

 

他的叹息成了安静中唯一的声响。

 

 

 

 

 

 

“…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等你做完手术,等你把身体养好,我们一定可以再有孩子的,即使………”

 

 

 

看到费渡红着眼咬住嘴唇的动作,骆闻舟不自觉地停了下了来。

 

 

 

“……不会有的。”

 

 

 

他见到泪水在他的眼里打转。

 

 

 

“…医生说我不会再有小孩。”

 

 

 

 

 

房间再次复归寂静。

 

 

 

 

 

 

 

骆闻舟无声地松开握对方的手,重新在病床边坐下来。他缓缓俯下身体,伸长双臂,直至把躺在病床上的人整个抱住。

 

 

 

他在他耳边继续方才未完的话:

 

 

 

“…即使没有,也不要紧。

 

 

 

有没有孩子不重要;

 

 

 

重要是你能好好的。

 

 

 

 

 

“你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事情,比你更重要。”

 

 

 

 

 

 

 

费渡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

 

 

 

良久,骆闻舟觉得自己的肩颈处被沾湿了。

 

 

 

“…你一直…都想要小孩。”

 

 

 

“你抱着乔乔…笑得那么开心……”

 

 

 

“我也想……”

 

 

 

 

 

 

 

骆闻舟收紧了臂膀。

 

 

 

 

 

 

 

七、

 

 

 

费渡出院的那天天气很好。

 

 

 

骆闻舟拉着人的手踏出医院大楼,在阳光中往停车的地方慢慢走过去。

 

 

 

“会冷吗?” 他捏捏费渡的手,侧头看着他摸了摸脖子上属于他的围巾,然后轻轻微笑摇头。

 

 

 

“那就跟我回家?”

 

 

 

费渡瞧着他,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朝他挨近了一点,使得两人的背影近乎黏在了一起。

 

 

 

骆闻舟笑了笑,视线调回前方,“那就跟我回去把你那份该死的离婚协议撕掉。我收到文件那天几乎给你气死了你知不知道?”

 

 

 

“……嗯。” 费渡把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后,只发出了轻微的一声鼻音当作回应。其实在那个时候,他是想告诉骆闻舟,即使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他也要留下他们的孩子。而且,他相信骆闻舟一定不会就这么同意离婚。即使他同意了,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骆闻舟也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然而,骆闻舟却说了他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让费渡终于了悟,他要保护的不只是孩子,还有他自己。

 

 

 

不,应该说,他得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孩子。

 

 

 

 

 

就在他出院的前一晚,医生带着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来找他们。

 

 

 

他说他联络了他在外国求学时认识的一位前辈,那人如今已经是世界心脏科的权威。他在听到费渡的病症后,表示愿意为他提供协助。他提议病人前往国外接受由他主持的手术,而在此之前,他提供了一些在国外已经认可对孕妇及婴孩无害的心脏科药物,解释说要是费渡希望等小孩出生后才接受手术,这些药物可以抑制病情,并且不会伤害到孩子。

 

 

 

医生说他这位前辈在心脏科的经验比国内任何一位医生都好,所以希望他们可以考虑一下他的提议。

 

 

 

 

 

费渡看着骆闻舟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把他的住院行李放了进去,然后才拉开副驾驶的门,虚扶了他一下示意他进去。

 

 

 

可是费渡没有顺着他的动作坐进车子里,而是伸出手臂抱住了骆闻舟,把自己整个人都扑入对方怀里。

 

 

 

“闻舟…我们试一下医生说的,你说好不好?”

 

 

 

 

 

FIN

 

 

 

跟从前一样,想要后续就给我小红心小蓝手~ 不过我觉得这篇已经算HE了,所以其实没后续也没关系啦,对吧?

 

 

 

@我家四宝 我的小心肝,我还记得欠你一篇小嘟嘟喂药番外,下次就来写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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